《二祖调心图》卷,纸本,水墨,纵35.5厘米,横129厘米,原作者为五代宋初时的石恪。此图日本研究者认为是宋末元初的摹本,现藏日本东京国立
。
《二祖调心图》上分别画了两位中国古代的高僧。一位是禅宗的慧可(又名神光),一位是天台宗的丰干。慧可支颐而坐,双目微闭似在瞌睡,实则调心。调心法门按照天台宗智顗大师《小止观》中所说,乃为坐禅之初,须调节饮食、睡眠、身、息、心五事。一调饮食不得过饥过饱,二调睡眠不得贪睡,三调身应“不宽不急”,四调息令“不涩不滑”,五调心令“不沉不浮”。
丰干倚虎而眠,双目垂帘实则止观。止观法门依《六门教授习定论》云:“谓据其心寂止之处,心得凝注,依止于定,此定即是凝心住处,故名奢摩他。”天台宗认为止观皆在坐禅中修,止之果名定,观之果名慧,故止观亦称定慧,亦为禅定别名。
细心的读者可以发现,画上的慧可除了支颐的右侧手臂之外,左侧的手臂轻搭在左膝上。据历史文字记载,慧可曾为求法而断臂。显然,画面上所表现的慧可此时尚未开悟。
关于慧可的独臂,前人记载有这样的故事:
慧可出家后,曾在河南香山打坐八年,但终不得究竟。于是,他来到嵩山找达摩祖师求法,时逢大雪漫天,达摩祖师正在关中,并未理睬慧可。为了表达求法的决心,慧可愣是在冰天雪地中站了三天三夜,即便如此也未打动达摩祖师,反而对他说:“佛法是旷劫精勤的无上大法,不是在雪中站几天就可以得到的……”言下之意,求法不是你使个花招儿就行了的,必须具备心诚和供养。慧可思忖:论心我比谁都诚,可论供养,我却身无分文,也罢,将这条臂膀供养了佛罢!
今天我们知道了这个故事,后面可要加上“儿童不宜”四个字,即便是成年人,倘若为求法也行此招数,恐怕断归断,法还是不能给予的,为什么呢?倒果为因了嘛。
之后这二人的对话十分精彩。
达摩问:“既如此,你想要什么?”
慧可答:“我心难安,请和尚为我安心。”
达摩再问:“将心来。”
慧可又答:“觅心了不可得。”
达摩笑了,说:“与汝安心竟。”
这画儿上所表现的就是尚未得到解脱安心的慧可。
达摩祖师是南天竺僧人,一说为香至王第三子,一说出身婆罗门。南朝宋末航海至广州,因与梁武帝对答不契,直指梁武帝斋僧、修寺庙等世人看来的“大功德”为“人天小果”,言外之意,仍免不了六道轮回。于是离开梁武至北魏入嵩山少林寺面壁九年,后传衣钵与慧可,是为西天禅宗第二十八代祖。被东土禅宗尊为初祖。
慧可禅师(487—593),洛阳武牢(今洛阳东)人,少为儒生,博览群书,通达老庄易学。后出家,名神光,又称僧可,精研佛典。40岁时礼菩提达摩为师,从学六年,得付心印,为中国禅宗二祖。
丰干和尚生卒年不详,亦作“封干”,唐代天台山国清寺僧人。
丰干和尚是天台山国清寺中的厨僧,和六祖慧能干过的差事一样——舂米。这位奇僧白天工作,晚上唱歌。他与寒山、拾得二位是好朋友。
这件作品上画的丰干,倚虎而眠,令人觉得诧异或惊奇,这其实不奇怪,北京碧云寺中的五百罗汉堂中,就有降龙、伏虎两个罗汉呢!不要以为这是神话,据历史文字记载,这位行状特异的奇僧,曾经骑着老虎,唱着道歌,坦然而过松门,众僧惊惧,个个倒也……他还为时任丹阳地方官的闾丘胤治过病。闾丘胤患头痛,丰干吮水喷之,立解其痛……
“丰干骑虎”是佛画的常用题材。
《二祖调心图》的作者为石恪。
石恪字子专,成都郫县(今属四川)人,后蜀亡,至汴京(今河南开封)。性滑稽,有口辩,工佛道人物,初学张南本,好作故事画,如《鳖灵开峡》《夏禹治水》《鬼百戏》。他笔下的这两个静态人物,正如前人所评“惟面部手足用画法,衣纹皆粗笔成之”。减笔画法就是今天所讲的写意画,与工笔画不同,后者要求的是精细,前者则重在传神。此件作品用的是兼工带写的手法,将两位高僧调心的面容传达给我们,其他部分则用写意的画法,简括而传神,寓动于静,实在高超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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