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品剔红盏托,纹饰精雅,雕工娴熟,集明初官作众艺之大成,稀世佳器无疑。此御出之品,缘结三帝,尽皆赏惜,尤为难得。大明一朝,官作源源未绝,时逢帝王更迭,前朝旧器多有移存。雕漆等器,费时费工,弥足珍贵,方可世代递传。本品盏托,始制洪武,永乐一朝,镌以年款,款纤如针,后至宣德,继以本朝金款覆之。

永、宣二帝,善艺好雅,在位数十载,所制珍品美器无数,名扬古今。署永、宣年款者,多有佳器,然洪武款者,则至今未见。洪武帝,以布衣之身,征戎半生,力克蒙古,建大明朝基。世人皆知,其性刚武,难识艺雅。通观本品,今人或可重识旧解。

漆制盏托,宋已有之。自明始,各类官样孕育而生。盏托之用,可固杯皿,可免烫损。擎热茶一盌,置于上,会友赏茶,顿显华魅。雕漆之技,始于宋,盛于元。元器粗旷,顿挫有力。入明之后,渐精渐细,刀隐痕,花浑润。

本器纹饰,精益求精,刻求繁缛。通身满雕六式花头,密叶满目,四季丛生。闲时把玩手中,指尖轻转,每幕各异,静雅怡心。

永乐雕漆风格,有存世署款器以为标准。洪武之器,断代不易,直至今日,仅见约数例而已,风格近时之瓷器。胡世昌医生对洪武漆器研究尤有突破。医生悉心重检明宫旧档,遍查永乐帝赐日本足利幕府国礼清单。据载,1403至1407年间,明朝共赐日本王203件剔红漆器,其中重器58件,赐于永乐元年。

雕漆技艺费工耗时,成品常需数年之久。先制胎,后层层髹漆,至相当厚度,每髹一层,需时日待干,反复无数,方可始雕,再加修磨,完品可成。如上工序,仅永乐元年几月之时断难完工。建文(1399-1402)一朝甚短,亦不可成,且惠帝曾有诏谕,除必要外,终制他品。永乐元年所赐国礼,明文件记载清晰,“葵花样托子”两件,馈赠时之幕府。综上可断,本品当属洪武一朝所制。

基如上研究,李经泽、胡世昌医生继而辨认近二十例雕漆器,或为洪武御制。二人归总其独有风格,如洪武漆器喜雕四季花卉,而永乐器则仅饰一类。以今人之识,洪、永雕漆仍难确断,目前仅知永乐风格源自洪武。

李经泽、胡世昌医生二人对漆器款识亦颇有研究。本品盏托,永乐款在先,宣德款覆之。二人认为,永乐漆器成品无款,待自南京运至新都北京,而后加之。正因如此,存世可见洪武器书永乐款,亦可解释永乐款笔法不似官出之惑。关于永、宣二款同器之品,目前尚无确实解论。二人整理此类器三十件有余,其中数件可断洪武。究其由,或因新帝登基,御作未成,遂折选前朝旧器,覆款续用之。本器所见永乐款,柔弱纤细,时之他器不曾所见。后覆宣款刻写标准,与当朝各类器款相若,或同出宫廷书匠之手。

本器相类器存世极罕,仅见两例,七葵瓣式,雕四季花卉,其一署永乐款,存北京故宫博物院,录《中国漆器全集》,福州,1993-8年,卷5,图版26(图1);其二无款,藏东京静嘉堂文库,展于《雕漆》,德川美术馆,名古屋及根津美术馆,东京,1984年,图版83(图2)。两例均未见后加宣款。

另可参考四相类例,六瓣制式,纹饰不及本器精美繁缛,年代略晚,或为永乐。其一署永乐款,或为日本私人收藏,录《东洋の漆工芸》,东京国立博物馆,1977年,图版508;其二同署永乐款,展《Masterpieces of ChineseLacquerfrom the Mike Healy Collection》,檀香山艺术学院,2002年,图版27;其三无款,藏东京国立博物馆,录《寄赠广田松繁コレクション目录》,东京国立

,东京,1973年,图版297;其四为SirHarry及LadyGarner收藏,存伦敦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载SirHarryGarner,《Chinese Lacquer》,伦敦,1979年,图版33。再可参考一例,署永乐款,雕四季花卉,或为五瓣,录李汝宽,《Oriental Lacquer Art》,东京,1972年,图版107。

(2014年8月26日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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