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自《中国文物报》(2015-05-15)作者:郭耕

北京南海子麋鹿苑博物馆,是1999年在当时的饶成刚馆长努力下促成的,就是在原“北京麋鹿生态实验中心”基础上增加一个名头,新认了一个“婆婆”——文物局。有名不能无实,这个实即具备一定的博物馆功能:收藏、科研、展示、教育。

我曾于原单位“濒危动物中心”设计了一个灭绝动物公墓,而麋鹿恰是一个世纪前在南海子这个地方灭绝的,从此中国作为麋鹿的老家竟再无麋鹿了,关于物种灭绝的警示教育,这是一个多么切题的科教啊,饶馆长说,你干这些我都支持,就是没钱,于是便修旧利废,把一块块水泥块儿码成长长的多米诺骨牌,上面请我们的兽医唐大夫挥毫题写一个个在世界上灭绝了的动物的中英文名称,这个多米诺骨牌一直倒向一个大石碑——世界灭绝动物公墓,而墓碑背后则是“墓志铭”:风萧萧兮易水寒,众生一去兮不复还……

这个科普设施,年年清明迎来一队队的大、中、小学生,开展为灭绝动物扫墓的“生物多样性警示教育”活动,成为麋鹿苑众多科普主题中的重中之重。

将人文与自然融合而产生的科普作品,对博物馆来说,是一个值得深入探讨和挖掘的课题。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在其昆虫博物馆开展的大学生“梁祝文化新说”辩论赛,以蝶为媒,引入“是要爱情,还是要面包”价值观的讨论,引发了大家关于婚姻价值等社会现实问题的思考,是一场“化腐朽为神奇”的文化加博物的盛宴。

将文化与自然有机地融合形成的科普作品,是科普大花园中的一朵艳丽奇葩。曾编写一部《鸟语唐诗300首》,在唐诗中发掘生态文明元素,如“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我的评说是:天寒地冻,生灵绝迹。诗人被贬,意冷心寒,却不甘寥落,在逆境中卓然独立,孤舟独钓。但是,古代诗人意料不到的是:如今地球生境破坏,物种灭绝,生命之网日趋崩溃,从物种绝灭与人类危机的因果关系看,这句古诗竟然道出了其中真谛:“千山鸟飞绝”终究会导致“万径人踪灭”的;资源枯竭,不可持续,孤独的渔人已无鱼可钓,只剩“寒江雪”。唐代诗人白居易的论述耐人寻味:“天育物有时,地生财有限,而人之欲无极。以有时有限奉无极之欲,而法度不生其间,则必物暴殄而财乏用矣。”

中国古人的可持续发展观念朴素而持久,源远流长“渔郎住在双江口,家养鸬鹚十八九。唱歌打桨落长潭,大鱼上岸小鱼走”,“耕读传家久,诗书继世长”,无不浸润着“内修外敛”可持续利用自然资源的意念。

在个人的健康因素中,15%取决于遗传;17%取决于环境;8%取决于医疗;更有60%取决于生活方式。面对地球生态危机,人类与其说善于改造自然,不如说善于改造自己,不是扩大开发力度,而是降低消费强度!以审美愉悦,代替口腹私欲、物质挥霍的感官刺激;以艺术消费、文化消费,代替臃肿的商品消费、财富聚敛。通过对自身心态的调整,减轻对衣食父母地球生态的外在压力,既要“自强不息”,又要“厚德载物”。

国际博协主席汉斯·马丁·辛兹阐述了今年博物馆日的内涵:作为一个教育者和文化中介,博物馆在界定和执行可持续发展战略及其实践中正扮演一个日益重要的角色。面对日趋不稳定的生态系统、不够稳定的政治环境可能带来的自然与人的挑战,博物馆必须确保自己有能力继续担当文化遗产守护者的重任。

一只小鸟翩翩而来,在花前戛然而止,它不是落在枝杈上,而是像直升机似地悬在空中,利用修长的喙,小心翼翼地吸吮,采食花蜜,然后又了无痕迹地悄然而去。这就是蜂鸟,一种西半球特有的鸟。它们的觅食活动,丝毫不破坏采食对象——花朵。蜂鸟以最小的自然消耗,取得了最大的经济效益,既满足了自身的生理需求,又没有蹂躏花朵。蜂鸟的这种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存策略不正符合我们人类所推行的“无害化生产”吗,比起人类为建一个工厂就污染一条河,为开一座矿就炸平一座山的开发利用自然的方式,孰是孰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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